剧组门口,夜风吹散了热意。
苏意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来,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街灯下,小糯米靠在副驾窗边,正挥着手兴奋地冲她喊:“妈妈!妈妈这里!”
她微怔了一下。
车门应声而开,沈砚从驾驶座下车,穿着衬衫西裤,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,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:“这么晚才收工?”
“有点耽误。”苏意轻声道,“谢谢你来接。”
沈砚目光一顿,抬手关上副驾车门,语气不紧不慢:“别自作多情,是顺路。”
他向来寡言,话说出口却像在撇清某种情绪。
苏意没再说什么,只是点头:“好。”
可车里某个小人突然出声了,小糯米一边吸着奶茶一边认真反驳:“叔叔你骗人!”
沈砚:“……”
“你说谎话的话,是要长长鼻子的!”小糯米鼓起腮帮子,“你明明下午在家把文件处理完了,还说‘我要去接妈妈’!还有还有,买炸鸡的时候你还说‘妈妈喜欢吃辣的,要多买一份’!”
苏意轻轻侧头,看见沈砚喉结动了动,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薄红。
他咳了一声,抬手将小糯米的奶茶推了推:“臭小子,喝你的奶茶。”
小糯米委屈巴巴:“可是你没回答我是不是说谎。”
沈砚没吭声,只把车窗调高几分。苏意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他一眼,嘴角终于止不住弯了起来。
谁都没再说话,可安静的车厢里,某种细微的牵挂悄然蔓延。
——
第二天清晨。
阳光微炽,片场如常开工。
苏意拿着剧本在一旁候场,刚拍完深夜场,她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倦意,却始终站得笔直。
不远处,一道身影踉跄走来。
林姿戴着墨镜,脸侧却依稀能看出浮肿与淡青。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没换过,裙摆还残留着昨晚的褶皱。
“有空吗?”林姿嗓音嘶哑,站在她面前,语气前所未有地低,“我……想问你个事。”
苏意合上剧本,看着她。
“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?”
“你就不要提了。”林姿磨牙:“我现在恨不得把那个chusheng挫骨扬灰。”
“能够及时清醒,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苏意说。
林姿垂下眼,沉默几秒,声音更轻了些:“你明天……能陪我去趟医院吗?”
她顿了顿,咬唇道:“我不敢跟家里人说,也不想让江程知道……可我还是……怕。”
苏意一时没有开口。
她们曾经是闺蜜,后来形同陌路。可此刻,林姿站在她面前,狼狈又脆弱,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。
林姿紧张地搓着手,声音几不可闻:“我不是来博同情的……我只是,做那种手术需要亲朋好友在身边。”
苏意看着她,目光淡静,却没有拒绝。
良久,她点了点头:“行。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林姿猛地抬头,眼里有些不敢置信。
苏意却已转身离开,风吹起她的发梢,背影依旧冷静清明。
林姿站在原地,手指微颤,忽然有些想哭。
她终于明白,有些人赢得局,不是靠狠,而是靠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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